天翔枪法可分为连环、破防、穿刺、裂空、震地、荆棘以及最终共七套枪法。
云泰打算以破防枪法那附着了灵力的攻击使马腹衰弱,再以荆棘枪法制造灵力荆棘,如千剑万箭将马腹戳成刺猬。这本是天翔枪法中最适合对付马腹的一套组合,但云泰却不晓得这种组合枪法的前提是要自己的灵力足够。
修练有成的天族中人,体内灵力充沛,自是可以随意使用这套组合。但云泰只不过是服用了求求丸才变为人体,体内灵力本是丝毫全无,全仗学习了天翔枪法,由枪法中自然产生了一些灵力,才能带动通天枪,使出全套枪法。
虽然说邪不胜正,灵力是天生克制妖力,但要对付修练了千年的马腹,云泰体内的灵力要对抗马腹的妖力,只能说是稍逊一筹。云泰不晓得这一层的利害关系,冒失使用破防加荆棘的枪法组合,能否取胜,可以说此时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,或许有奇迹发生,但即使是神仙或是武学高手也不能断定。
云泰深吸了一口气,默念口诀,手中通天枪发出淡淡紫光,自动吸纳云泰体中稀少的灵力,在枪身紫光外又笼了一层微弱的白光。云泰手臂一振,通天枪飞了出去。
马腹足下柔软的肉垫轻轻一弹,身子灵敏地闪开了这一枪。破防枪法不必击中敌人才能奏效,只要敌人处于枪上灵力的有效势力范围内,都会受到攻击中夹带的灵力侵袭,身体急速衰弱。
通天枪划破空气,将枪身上笼罩的白光均匀地散发出来,马腹并不懂得枪法奥妙,暗被云泰灵力侵袭。马腹狐疑地甩了甩头,乱发披蓬,不明白体内缓慢异样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通天枪在空中拐弯,自动飞回云泰手中。云泰满意地看到马腹的行动有些迟缓,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灵力虽然伤了马腹,却不足以达到让马腹的体力衰弱到与自己无法抗击。
马腹低吼了一声,看着眼前的敌人又举起了长枪。它猛地向敌人扑了过去,企图以巨力和奇速将敌人扑倒,将他撕为碎片。
在马腹跃起的同时,云泰的荆棘枪法发动了,如果有足够的灵力,荆棘枪法可使通天枪一化为千万,但在云泰微弱的灵力催动下,却只有几十杆,因马腹的跃起,落空了大半。马腹在暴怒下,妖力发挥到极致,又将剩下幻枪的大半弹歪,在马腹身上划下浅浅的伤痕,真正给马腹造成伤害的只有两枪,一杆插在马腹背上,一杆插在臀部,马腹虽是痛得厉吼,却跃势不减,口中森森尖牙怒张,打算将敌人一口咬成两截。
天翔枪法一击必出全力,毫无防御之处,云泰枪一落空,处境马上岌岌可危,左脚又不敢轻动,此时身子勉强向右一滚,狼狈不堪,却也躲不过马腹凌厉攻势,眼见得必将葬身于暴怒的妖兽马腹之口了。
云泰闭上了眼睛,心中思绪纷乱如潮,脑中闪过无数回忆的片段,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真正值得回忆的东西,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,自己要跟族中以往无数讨伐马腹的勇士一样,成为它的一顿大餐了。
头顶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,比马腹跃起的速度快了百倍,只听得沉闷极速的一声,仿佛利器刺进肉体的声音,然后是马腹惊天动地的怒吼声,风声骤停,周围极静,可以听到马腹粗重的喘息声。
云泰睁开了眼睛,抹去脸上迸溅到的一些热血,那并不是云泰的,而是侧躺在他身边的马腹流出的。
马腹的腹部露出一个花瓣形的伤口,美则美矣,但带来的伤害也是惊人的,深重的伤口撕拉开马腹的皮肉,露出了其下的白骨,甚至流出了一小截肠子。
云泰仰头望天,却看不到除了飘忽的白云之外任何活动的东西,是谁救了自己?云泰后悔起刚才的闭眼之举。
腰间的太清药葫微微跳动,似在催促云泰,云泰只得用药葫将马腹吸入,才算完成此行任务。
脚踝扭伤,身上酸痛不已,云泰只得聚集出云团载着自己再泡硫磺白烦泉,然后回到了云族的聚集地。
骤见到安然无恙的云泰,云禺本就极大的眼睛更是瞪得吓人,他声音颤抖着问道:“云泰,你真的杀死了马腹?”云泰将云禺的颤抖当成是不敢置信的激动,不由得咧嘴一笑:“是啊,现在马腹已经在我的葫芦里了。”他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太清药葫,得意洋洋。
“现在,可以将苍族的老少都迁居进来,两族和平快乐地在古树林里生活了。”云泰脑中描绘出昌平熙盛的前景,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云禺诡异地一笑,招手示意云泰跟自己来,带着云泰跃到另一棵被浓密枝叶遮掩的大树上,拨开繁茂的绿叶,一排呲牙裂嘴血迹斑斑的头颅骤然出现在云泰的面前。
云泰惊得差点失足跌下树,眼前这一排头颅,正是苍族首领苍虎及苍族中几位长老的。
“他们似乎很期待住进古树林,还特地来找我商量,想协助你除掉马腹,却正中下怀,被我一网打尽了。没了族中主事,他们族里那些小崽子就好解决了,我已经派了族中所有精锐,打着协助迁移的旗号,将他们赶尽杀绝,这样,整个古树林东西两侧合并,又有广袤的下古平原,我们云嚣将成为云荒的霸主了,哈哈!云泰,你将成为我族中的大英雄了!”
云泰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云禺,昔日也曾是相知相识的朋友,因同为族中精英而惺惺相惜,却没想到数年不见,云禺竟变得如此卑鄙无耻、恶毒凶残。
云禺将云泰的神情尽收眼中,眼睛一眯,杀机徒起,却面色不变,从树荫中摸出一个粗糙的石碗,里面盛了满满一泓碧水。
“云泰,这个是咱们族中百年珍藏的‘乐逍遥”,云彩还亲自为你滤净,放在树影中凉爽,就是为你庆功的,你一定要喝了。”
云禺不容云泰推辞,就将石碗塞进他的手中。
云泰脑中乱轰轰的,尽管那一排头颅已被云禺用树叶重新掩住,但云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苍虎那怒眦欲裂、咬牙切齿的神情。他恍惚着啜了一口酒,忽地将石碗摔到树下,猛地抓着云禺的胸口怒吼道:“难道古树林不够云苍两族共同生活吗?你为什么这么贪婪,为什么这么残忍?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,与我们流着同样的血,说着共同的语言,为什么要赶尽杀绝?就算你成为了云荒的霸主,你终有一天要死去,跟他们没什么区别!”
云禺不屑地一把推开云泰,忍着胸口被云泰扯掉一撮毛发的疼痛,朗声道:“既然要死,为什么不在死之前享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?风风光光地死去总好过窝窝囊囊地死去。云泰,你又何必来说我,你也不过是口中说得好听,借着收尸的名义去仙塔里求得自己的风光。你真要为大家好,就应该给大家带来享受不尽的幸福生活和更广阔舒适的环境,而不是杀一只马腹,然后让相互敌视千年的两族蜗居在古树林里彼此适应,相互忍耐!”
云泰大怒:“不管怎么说,这也不是你残杀几百条生命的理由!”他踏云而起,却被云禺冷冷的话惊呆:“你不必去下古平原了,相信此时,苍嚣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。”
云泰一跤跌倒在云团上,白云无知,载着云泰在空中浮沉。云禺却偏要在云泰滴血的心上再踩一脚:“对了,你既然不赞同我这被族中四大长老共同赞成的决议,你现在又如此神通,也不必留在我们云族了,你是人,我们是嚣,不敢高攀,请自便吧。”
云泰痴痴呆呆,此时心中已被愤怒、痛苦、悲哀、悔恨填得满满,再也容不下云禺这多此一举。后悔自己的归来为苍族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,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,云泰在云团的载负下,向着远方慢慢飘走。
看着云泰的离去,云禺目光中流露出极为恶毒的神情,而他唇边的一抹微笑更是令人不寒而栗。
远远地,传来云彩的声音。微挺着肚子的云彩满脸是汗,焦急地一路攀藤跃树而来,找到了云禺:“云禺,我存放的那荚子茇果呢?那可是剧毒之物啊。”
云禺微笑,轻轻搂过云彩,温柔地擦去她额上的汗珠:“肚里有了孩子就要小心点,不要这么乱跑乱跳嘛。那些茇果让我拿来泡了水,浇在咱们家树下的那棵菟丝藤了,省得它疯长乱爬,影响到你休息的那一面树巢。”
云彩释然,又东张西望起来:“云泰还没回来吗?”
云禺面色一紧,但云彩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一刹那间的神情,云禺脸色又放松下来,带着惋惜的语声说:“他杀死了马腹并回来过,刚刚才走,他说要追求更高的境界,修练成为真正的仙人。”
云彩心中怅然若失,暗暗祈祷:“云泰,你一定要幸福!”
云禺装作没看到云彩的惆怅,微笑着问道:“你说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?”
母爱的力量转眼间战胜了对昔日情人的关心,云彩也笑了起来:“这个你做主吧。”
夫妻二人相拥着,身影渐渐被茂林所遮。被树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阳光无知,依然温柔熙和地照耀着云荒的每一寸土地。 |